欢喜过大年童年趣事过年节能

【欢喜过大年】童年趣事------过年

四、正月十五偷娃娃儿

根儿爷和根儿奶结婚三年了，小日子虽不太富裕，但过得也有滋有味儿。只一桩事儿，令根儿爷眉头时有不展。那就是他想尽了办法，使完了招数，也没让根儿奶的肚子凸起来。

“你看，根儿媳妇儿那，小哩跟蒜瓣儿似的，她咋会生孩儿？这女人会不会生孩儿，一看就知道。想生孩儿？得天生有个大！”大头娘指着刚走过去的根儿奶，正在和几个娘们儿叽叽喳喳咬耳朵。

“你看她那俩咪咪，白蒸馍扁哩跟油烙馍一样，别说生不出孩儿，就是生出来了，孩儿吃啥？”老歪婶儿好像也很在行。

根儿爷去问过有学问的长久爷，想让他老人家给指拨指拨。

长久爷民国时期上过私塾，会打算盘“小九九”戴半边有腿儿半边系绳儿的老花镜，算是村里的文化人。每年春节，大人们都会拿着割成条状的大红纸，请长久爷写对联。他最爱写的对联是：“春前有雨花开早，秋后无霜叶落迟。”或者是：“一夜连双岁，五更分二年。”横批差不多都写“又是一年”

“这生孩儿啊，就好比种庄稼。种籽好，地也得好。种籽不好，地再好，它不会发芽儿。种籽再好，你把它撒到”洋路“南那片儿盐碱地里头，照样也不会扎根儿。叫我说啊，你最好领您媳妇儿去新乡县那大医院挂挂镜，照照这内里头有没有啥毛病。”长久爷很耐心地给根儿爷批讲着生孩儿的道理和秘密。

我们村离武陟县近，根儿爷骑“洋车”带根儿奶去“乔庙”赶会，专门请最有名的祖传老中医“小人国”拿过脉。小人国老中医70来岁，下巴上留着山羊胡，个头儿不到一米五。别看个儿低，医术可是堪称一流。据传，他爷爷的爷爷当年曾给慈禧太后看过妇科，因号脉准确，老佛爷还赏他一把玉质雕刻的“挠痒抓”

小人国老中医说根儿爷是气虚，得多吃黑豆。男人多吃黑豆，壮筋骨，有劲儿。说根儿奶是血瘀，叫多吃地里头哩“曲蟮”蚯蚓能活血化淤。他还说：说生孩儿这事不能急，得慢慢儿调理。

根儿爷整天扛镢头掂水桶，去“寨海壕”边上的空地里挖曲蟮，根儿奶整整吃了一年。根儿爷的黑豆也吃了半麻袋。

转眼一年过去，根儿奶的肚子没有反应。

爷们儿关心，问：“咋样了根儿爷？”

根儿爷结结巴巴地说：“黑、黑豆吃了，曲蟮也、也吃了，快、快了吧！”

又过半年，根儿奶还没有动静。

根儿爷有点儿坐不住了。又是带根儿奶去北山的药王庙烧香又是去新城儿让老仙儿算卦，还去小冀请营地仙儿到家里看想问问人家，自己老婆一直生不出孩儿来，是不是家里头有什么妨碍？

药王庙“主持”讲：你们来这里烧香，就等于药王爷已经给你们看过病拿过脉了。回家还得去当地的奶奶庙继续烧，因为“老奶奶”专管送孩儿，只要坚持，孩儿肯定会来！

算卦哩说：根儿爷命里头有三男二女，好命，不用着急，该来的时候，自然就来了。

“营地仙儿”说：根儿爷院子的西边有邪气，得把堂屋房拆了盖成西屋，挡住邪气过不来，这孩儿也就生出来了。

这说法儿弄的根儿爷信也不是，不信也不是。

根儿爷跟根儿奶商量：“咱、咱就照人家说的办吧？不办，万、万一准了，孩儿们都、都跑了。办了，说、说不定三男二女就、就来了。”

根儿奶：“那中吧！该调理调理，该办办。抓紧点儿，明儿个就开始吧？”

根儿爷又是继续吃黑豆挖曲蟮，又是拆堂屋盖西屋，每月的初一和十五，都会带根儿奶去东北地的奶奶庙磕头烧香。特别是每年二月十九老奶奶生日那天，他俩蒸锅白馍，起大早就去给老奶奶供奉着，围着奶奶庙守一天，默默念叨着送娃娃儿，直到傍黑儿才回家。

老实巴交的根儿爷和根儿奶，就这样期盼着、梦想着，总想以自己的虔诚，能换来胖娃娃儿早日诞生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

“根儿爷，根儿奶是不是有啥动静了？”爷们儿见面，总爱问这句话。

“快、快了，这回我、我看是快了。该办的，咱都、都办了。”

又一年过去，根儿爷还是这句话。

关心他的人坐不住了。我也是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中。

“新国，咱去给根儿爷、根儿奶偷个娃娃儿吧？”我找屁孩儿伙伴儿商量。

“偷娃娃儿”老家一带自古流传。凡婚后没有生育的夫妇，同辈儿小弟或“勉辈儿”在每年的正月十五晚上，都可以去奶奶庙“偷”个泥娃娃儿放在他们被窝里，寓意托神仙老奶奶的福，泥娃娃儿能引出来个真娃娃儿。

如果当年或次年娃娃儿生出来了，生娃儿夫妇在第二年正月十五或十六，要请“偷娃娃儿”的屁孩们吃“油烙馍”或捞面条儿炒鸡蛋表示感谢。如果娃娃儿没生出来，来年的正月十五晚上可以继续去“偷”直至真娃娃儿生出。

你还别说，有的夫妇给偷了娃娃儿之后，还真是很快就生出了胖娃娃儿。

新国同意我意见，连说“中、中、中！”

正月十五下午，小年的味道浓郁醇厚。亲把蒸好的枣花儿摆在“牌位”前供香着；把用白面捏好蒸熟的“刺猬”和“麻依雀儿”分别放在面缸和门头上；晚饭前再把用白萝卜疙瘩制作的“灯盏儿”点亮，用盘子托起来放在水缸里的水面上。

夜幕降临，天空飘起了雪花儿，家家户户挂上五颜六色的灯笼，豆油燃亮的“灯盏儿”分摆在家门口两侧的“门墩儿”上，鞭炮声阵阵响起，大年过罢，熟悉的火药味儿，又带来了小年的欢腾。

吃罢扁食，我和新国拿着大年初一起五更“拾炮”“使唤”的手电筒，踩着打滑的积雪，踏上了“偷”娃娃儿之路。

“老奶奶”庙在我们村东北方向的“漫田地”步行约半个多钟头即可到达。

原来的“奶奶庙”据说过“老日”时叫人给“点”了，遗址上一大堆砖头瓦块。尽管没有了庙宇，因这地方灵验，有求必应，所以香火不断，一直很旺。

我们到达奶奶庙时，还有三、四个十来岁模样的大屁孩儿也来偷娃娃儿。奶奶庙遗址已被大雪覆盖，白茫茫一片。我们学着人家的样子，先给老奶奶磕头作揖，再去抱她的娃娃。但因大雪覆盖，就是找不到娃娃儿在哪里。

我们打着手电，围着遗址仔细查找。突然，新国在避风处一片积雪下面，发现了一堆用“盖地”盖着的娃娃儿。可能是好心人怕娃儿们受冻，特意将他们安顿到避风处，盖上了“盖地”

这些娃娃儿，有男有女，全都胖乎乎地光着身子躺在一起，神态乖萌，十分可爱。

我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个男娃儿，新国抱了一个女娃儿。我们像若干年后抱自己的孩子一样，把娃娃儿揣在棉衣里，生怕磕着冻着他们。

雪越下越大，当我们“咯吱咯吱”踩着厚厚的积雪赶到根儿爷家时，根儿爷正坐在椅子上吸烟，他大吃一惊：“下这么大雪，您俩还、还去了？”

“不要紧根儿爷法国前锋还在欧冠赛场送出5次助攻，把娃娃儿放哪？”我问。

“您奶在里头哩，去吧！”根儿爷扭头朝“里邦”努努嘴。

我们走进“里邦”根儿奶在床上歪着，见我俩过来，赶紧坐起，掀开盖地：“放里边吧。”她小声招呼我们，生怕吓着娃娃儿。

当我们往被窝儿放娃娃儿时，一幕情景立马令我惊呆。他们的被窝儿里居然躺着至少一百多个泥娃娃儿！根儿爷根儿奶每天就这样守着一堆泥娃娃儿睡觉啊？一丝难过掠上心头，至今难忘。尽管当时不到十岁，但我能感觉到这对儿夫妇的心酸和无奈。

十五年后，我在新乡军分区当兵。有天上午，值班室孙参谋老乡来找，我到值班室一看，是根儿爷夫妇。“根儿爷，您俩咋来啦？”

根儿爷告诉我，他们去县医院挂过镜，人家说，根儿奶这么多年没怀孕，可能是输卵管不通，用啥办法都没用。听说新乡市妇产院能治这病，想让我陪他们一起去看看。

我高兴地看着根儿爷、根儿奶的脸，十几年前一幕幕往事即刻在脑海里闪现。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多年来承载的无奈和楚酸，看到了他们对现代医学的信任和企盼，更看到了他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幢景和迫切心愿。

我即刻答应：“根儿爷，您放心，我老战友爱人刚好就在妇产院工作，咱现在就去请她帮忙。”

在老战友爱人帮助下，妇产院成功为根儿奶做了输卵管疏通术。

一年后，我回家探亲再次见到根儿爷：“根儿爷，这回咋样啊？”

根儿爷眉头舒展，满怀喜悦，悄悄告诉我：“这回可是真、真快了。都仨、仨、仨月啦！过年正月十五，请你吃捞面条，炒、炒、炒鸡蛋！”连续结巴了三个“仨”三个“炒”他太激动了。

后来，根儿奶不但生了“大胖小”还生俩闺女。

斗转星移，光阴似箭。转眼四十多年过去，根儿爷的胖娃娃儿都已长大，儿子到武汉上了大学，汽车制造专业。毕业后，在郑州开了家汽车维修部，生意兴隆，日进斗金。

俩闺女，一个在中国驻大使馆当翻译，一个在乡卫生院当护士。

每次见到根儿爷根儿奶，谈及当年“偷娃娃儿”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，心里头像喝蜜。

“根儿爷，您可是还欠我一顿捞面条炒鸡蛋啊？”我笑着调侃根儿爷。

“走吧？回家您奶给你捏扁食吃，中不中？”根儿爷十分流利地讲出这句话。

“哦？您、您、您，您不结巴啦？”我开始结巴了。

根儿爷拽着我的手，连声说着“走、走、走！”哈哈大笑------

祝各位老领导、老战友、老同事、老同学、老朋友元宵节快乐！

作者简介：冯红军，军队转业，退休警察，警监警衔。长期从事军队和公安机关组织、纪检监察等工作。荣立个人三等功三次、二等功两次。多次荣获优秀组织、工作者、优秀纪检监察和省、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等荣誉称号2015年全省政府性基金收入预算安排3702.81亿元。

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：

根儿

示例:老舍《四世同堂》三二：“他轻易不说话，一说可就说到根儿上。”

娃儿

解释：2.指男孩，儿子。3.也泛指小孩，犹娃娃。